清亲王府内院堂屋里满是凑趣的人,都立在那里哄着清亲王王妃徐氏开心。
徐灿灿闲适地靠着锦缎靠枕歪在锦榻上,看着白莲带着两个小丫鬟跪在锦榻下的地毡上给她插戴花冠。
虽然身上穿着王府统一配发的白绸中衣青色褙子白裙子,可是白莲依旧如出水白莲一般秀丽清雅。她跪在地毡上,手里拿着王妃的银冠,在上面细心妆饰着,旁边的首饰匣里放了不少簪环钗梳,花篮里放了不少花朵,有各素色月季花、小粒的茉莉花、雪白的栀子花和几朵兰花。
徐灿灿看着看着便笑了。
她知道明日就是端午节了,按照大梁的风俗这一天是要带着花冠,佩着香包,在手腕、脚腕和脖子上绑上五彩丝线,用青叶水洗过脸,再抹上雄黄,然后便可以去运河边游玩了。
可是想到自己带了一头的香花招摇过市,徐灿灿便不由自主抿着嘴笑。
董嬷嬷和陈嬷嬷在一侧侍立,见王妃开心,她们心里也妥帖得很。
陈嬷嬷见王妃笑了,便凑趣道:“禀王妃,小厨房已经把端午节吃食的材料都准备好了,端午节那日会炸麻叶,煮粽子、鸡蛋、鸭蛋、鹅蛋和大蒜,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徐灿灿点了头头:“让朱颜去看一下吧!”这次端午节是由陈嬷嬷负责的内院小厨房承办的,事关阖府上下,她觉得还是让朱颜看一下的好。
陈嬷嬷又笑着问道:“王妃,那您爱吃什么口味的粽子?”
徐灿灿含笑:“我们老家只有糯米红枣粽子和糯米红豆粽子,我只爱吃这两种馅的粽子。”
陈嬷嬷闻言大为失望:“肉粽子也很好吃的,王妃不吃就太可惜了!”
徐灿灿端起朱颜刚奉上的毛尖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清苦可是后味甘甜,便又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道:“五月十三是王爷的生辰,须得提前做准备!”
又看向陈嬷嬷:“小厨房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嬷嬷忙回道:“外管家傅松交代了,席面全部由晏楼送来,外面大厨房只管茶水,内院的小厨房只管点心。”
徐灿灿点了点头。
五月十三是傅予琛的十九岁生日,一定得好好操办,她已经把各项职责分配了下去,验收的人是朱颜和碧云,她只管总的监督就行了。
这时候白莲已经妆饰好了花冠,起身屈膝行了个礼,把花冠奉了上去。
徐灿灿摆弄着手里的白银花冠,看着上面簪嵌的素色花卉、玳瑁梳子、花鸟状簪钗、白石和珍珠等饰物,觉得很新奇,却不好意思戴出去——虽都是素色,可是也太花哨了,再说,也太沉了。
她以前进宫的时候带过赤金龙凤花冠,可那个虽重却比较正经,不像这个这么花哨啊!
见王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致地摆弄着花冠,朱颜便含笑道:“王妃,奴婢来给您重新梳了头戴上吧?”
徐灿灿骇笑:“不,不,我看看就行了!”
碧云便笑道:“王妃,其实可以戴的,明日奴婢给您配上素雅的衣裙,一定很美!”
徐灿灿拿着花冠玩,只是笑。
白莲小声道:“王妃,奴婢明日一早便起来采摘新鲜花朵,重新为您妆饰花冠。”
徐灿灿正要说话,胡妈妈便隔着门帘禀报:“禀王妃,水队长来了!”
“让他进来吧!”徐灿灿缓缓挺直了背脊,道,“你们都退下吧!”
董嬷嬷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依旧侍立在王妃身侧的朱颜和碧云,和陈嬷嬷一起带着丫鬟众丫鬟静悄悄地鱼贯退出。
徐灿灿静静地看着这些人退出。
她当然明白这些人都是在赔小心使小意巴结她奉承她顺着她,就因为她是傅予琛的王妃。
可是,能开心为什么不开心呢?
水寒一进来便闻到了扑鼻的花香,只是这花香的味道有些复杂。他行过礼后抬头看向王妃,发现她手里拿着一个插满素色花朵的花冠,这才明白了原因,垂下眼帘禀报道:“禀王妃,标下奉命继续查探,又得了一些消息。”
他抬眼看了王妃一眼,发现她眼波如水看着自己,听得很专注,便低下头继续道:“韩美娘和蓝瑞霞如今住在城外运河边徐府的庄子上,由两个小丫鬟陪着。”
徐灿灿见他停顿了一下,便道:“有没有别的消息?”
水寒又道:“韩美娘身边的小丫鬟是工部尚书董存富嫡女董敏莉奶娘的女儿,蓝瑞霞身边的小丫鬟是太子少师蓝少琪府里外管家蓝财的孙女。”
徐灿灿陷入了沉思:难道大伯已经和韩氏、董氏和蓝氏勾搭起来了韩氏和董氏倒是简单,不过是普通高门而已,可蓝氏可是大梁四大门阀之一啊……
她略想了一会儿,见水寒还在等着,便问了一句:“这些你禀报王爷没有?”
水寒静了一会儿,然后道:“标下担忧王妃独力难以处理,便禀报了王爷。”
这个回答是徐灿灿意料中的。
她凭直觉觉得水寒会对自己忠心,水寒调查后觉得事情复杂就通知傅予琛,这也是为自己考虑。
徐灿灿心中有些感动,便点了点头,道:“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水寒抬头看着她,见她眼中带着赞许,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精美而清雅,知她没有因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生气,便静静地退了下去。他调查了一番之后,发现徐廷和献美这件事内情颇多,怕王妃担了干系,便去禀报了王爷。
他只是没想到王妃能理解他的苦心。
水寒走在内院的甬道上,闻着甬道两侧栀子花的清香,想到王妃对自己的信任,不免有荡气回肠之感,鼻子也有些酸了。
傅予琛今日陪着永安帝上了早朝,又随着他回了崇政殿,服侍着永安帝服了药。
永安帝服完药便催着傅予琛去御书房批改奏折:“阿琛你出征这段时间,积下的朝务实在是太多了,你快快去吧!”
傅予琛清俊的脸上没有一丝异状,极为平静地看着永安帝,实际上心里有些奇怪——自从永安帝病倒之后,一向是有些黏着他的,今日怎么会急急地催他离去?
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旁侍立的黄琅一眼,又看向永安帝,温声道:“父皇,真的不用儿臣服侍?”
“去吧去吧!”永安帝含笑催他离开,和傅予琛有些相似的眼中满是温馨。
傅予琛只得狐疑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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