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省长,上次你不是中过一次毒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对方再次阴冷的一笑,话语里有些讽刺。
“你,你们太狠毒了,就算他曾经做过什么,你们让他身败名裂也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命?”周云奎气愤的手直打哆嗦。
“啧啧啧。周省长还真不是一般的仁慈呀?狠毒?周云奎?二十年前,你们这些人踩着四里屯一千多人的尸体从F县走出去升官发财,就连唯一幸存下来的我都不放过,你今天对我说狠毒?说到狠毒你不觉得你更胜一筹吗?”
“那是一场意外。至少不是我们造成的。”周云奎反驳道。
“意外?我一直以为周省长虽然也参与了那件事,但至少是个明白事理的,没想到你居然连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你告诉我,明知道把四里屯挖空还执意那么去做,那是什么样的意外?是不是我杀了周省长之后,就可以告诉警察同志,这只是个意外?”对方的话讽刺的传过来,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从电话里依然能感觉到他那种冲天的愤怒。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周云奎被对方问的有些失态,这些年坐在省长这个位置上,其实他一直过的有些胆战心惊,现在知道对方就是二十年前四里屯那个幸存下来的孩子,又听到那个廖占星意外身亡的消息,他的情绪多少有些失控。往日里那种沉稳处变不惊的风格,在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说过,虽然你跟那些从F县里走出来的人犯过同样的错误,但你至少为老百姓做过那么一点好事,所以看在这一点上,我还是想放过你,不过……如果你不肯合作的话,那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好。你说。”
“昨天我给你的信封里还有一个小的信封,我想你肯定也看到了。”
“看到了。”
“那里面是赵万成这些年贪污受贿的罪证,如果你想见到自己的女儿,更想让我放你一马,那就只有这一个选择。把这些证据交上去,我想周省长为官这么多年,流程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为什么非得是我?”
“哈哈。周省长这话问的,如果不是你的话,那你就是下一个廖占星也说不定了。”
“那我能不能考虑一下?”
“可以。但我只等到你今天晚上的凌晨十二点。以后你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要知道一个人的耐心如果被考验了二十年,我的耐心早就没有了……再见吧。”对方冷声说完直接收了线。
周云奎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身体再次一软的瘫在了床上……
赵万成,是他当年恩师的儿子。也是现今R省的省长。想当初如果不是赵万成的父亲一手提拔,他根本就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可是现在,对方让自己非要拿恩师的儿子开刀……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以后恩师知道的话,肯定会骂自己忘恩负义吧?可是已经死了一个廖占星,如果自己不去做的话,很可能下一个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就是自己了。
想想女儿二十年没见,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身在何方?是姓张还是姚李?是嫁人了还是未婚?而如今的她,又知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还有自己那个盼女儿盼了一辈子的妻子,到现在为止,她每天依然死死的抱着那个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面貌的洋娃娃,二十年来每天都喊着一个同样的名字。
妮妮……
如果自己不按刚才那个人说的去做,是不是受到伤害的人中,也有自己的女儿?
肯定的吧?
周云奎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想起二十年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矿难,想想那一千多人葬身在小煤窑里,他似乎看到了那些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也看到了他们绝望的表情。人生中第一次,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很多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但还有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此时的周云奎并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场矿难,最先改变的,就是女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