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笑得老脸蹙成了一朵菊花:“一言为定,大姑娘!”
张婆一离开,慧雅就借口累了,洗漱一番便大家都休息了。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看小梅睡熟了,李妈妈便悄悄起身出了西厢房,轻轻推开虚掩的堂屋门进了堂屋。
慧雅根本没有睡,正神采奕奕坐在方桌边。
见李妈妈进来,她便开口道:“妈妈,到子时没有?”
李妈妈道:“快到了!”
慧雅深吸一口气:“妈妈,你去大门口迎赵青!”
没过多久,随着一阵轻捷的脚步声,披着黑色油布斗篷的赵青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弓手趁着雨夜幽暗进了慧雅家院子。
赵青直接进了堂屋。
李妈妈自引了那些弓手去东厢房坐定。
赵青一进堂屋,便看到了立在方桌边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慧雅,不禁心里一暖,道:“慧雅,辛苦你了!”
慧雅迎了上来,仰首问他:“斗篷要不要先脱掉?”
赵青摇了摇头,道:“我大概只能留一盏茶时间。”接了慧雅让付春恒捎过去的消息,他马上带人在永平河上设了两个暗卡,把孙家沟那一段河面给堵住了;又加强了弓手队在孙家沟的巡逻,好保护好慧雅的安危。
慧雅略一思索,道:“阿青,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自恋过度,我觉得所谓姓袁的客人怕是——”
“怕是元京,也就是毛宇震!”赵青凤眼幽深盯着慧雅,轻轻道。
慧雅:“……”
赵青拨掉兜帽,上前一步,俯身在慧雅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道:“不许喜欢元京!”
慧雅:“……”
赵青微微一笑,道:“毛宇震又名元京,名义上是毛太师的堂弟,可是……”
“可是什么?”慧雅的好奇心被调动了起来,双目炯炯盯着赵青。
赵青瞥了慧雅一眼,却不肯再说。
穆远洋京居无聊,常常给他写信,信中常有乌七八糟的内容,譬如上次有一封信,穆远洋就在信中把元京的出身给翻了出来——元京母亲元氏早年守寡,多年来一直和毛太师关系暧昧,一直住在太师府;而元京很可能是毛太师的私生子!
不过这些不堪入耳之事,赵青不愿意让慧雅知道。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赵青便要离开了。他揽着慧雅的腰肢柔声道:“慧雅,父亲的书信和大哥的书信今日都到了,我们的婚期定在了十一月十六。”
慧雅:“……那不就只剩下十八天了……”
赵青轻笑了一声,在慧雅鬓角轻吻了一下,低声道:“你安安生生只管睡觉,外面我安排的有人!”
说罢,他戴上兜帽转身出去了。
慧雅呆呆里站在那里,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十八天时间,她就要嫁给赵青了……
夜深了,停泊在永平河码头的画船依旧灯火通明。
如玉和侍候的人都在一层舱房休息了,惟有元京依旧坐在二层阁子里看书。
阿北轻手轻脚上了楼梯,先弄去了脸上的伪装,这才向元京行了个礼,道:“禀二爷,孙姑娘同意了。”
“会这么容易?”元京双眉挑起,“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阿北想了想,便从自己去见张婆及其大儿子孙定白讲起,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阿北说完,元京略一沉思,道:“你怕是上了孙慧雅的当了。”
阿北吃惊地看着他。
元京不再说这件事,而是问阿北:“永平县弓手队的人还在慧雅家四周巡逻么?”
阿北答了声“是”,又道:“禀二爷,林正的人暗中查了,共四十名全副武装的弓手在孙姑娘家四周巡逻,由副班头付春恒带领。另外村中还有村丁不时巡逻,根本找不到可乘之机。”
听了阿北的话,元京情知这次计划怕是又要落空了,该趁机离开了,可是想到即将与赵青成亲的慧雅,他始终有些意难平。
元京闭上眼睛,想起了十年前毛贵妃对毛太师说的一句话——“让我出手杀穆远洋?我得先有命在,才能去享受那些我拿命换来的荣华富贵!”
他得先有命在,才能从赵青手中夺了慧雅!
元京沉声吩咐阿北:“去下面通知林正,让他带人探路!再通知胡敏中,即刻拔锚扬帆!”他这艘船看着与一般大周的画船一模一样,内在构造却完全不同,是他自西洋购入的西洋最先进的航船,速度极快,撞击的力道极大,一般船只都拦不住它。
一刻钟后,林正带着一群杀手和县衙弓手队设的暗卡短兵相接,一时之间刀光剑影。
而元京的画船却在纷乱之时全速驶来,如离弦的箭一般撞了过来,赵青命人设在永平河上的暗卡虽然牢固,却依旧被撞得粉碎。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撞碎的木屑四散开来,而画船则消失在永平河与运河交汇之处。
两天后,几乎两天两夜未睡的赵青带着人在运河陈留县段打捞到了那艘画船的残骸——元京为了不让赵青得到那艘船,宁愿把它毁掉!
不过,赵青也算有所收获,他捉住了元京一个叫胡敏中的亲信。
赵青怕夜长梦多,当即命付春恒带人把胡敏中解往开封府交给穆远洋审讯。穆远洋身边聚拢了无数能人,自有办法从胡敏中口中掏出些东西出来。
慧雅一直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等赵青,谁知道还没等到赵青,却先听到了西隔壁张婆家的哭闹声。
小梅回家看了一趟,哭丧着脸回来了。
待一进屋子,她脸上就挂上了笑容:“我爹攒的银子全都被那个姓袁的客人骗走了!他现在没法子买小老婆了!”
慧雅听了想笑却不敢笑,憋得有些难受,抬眼去看李妈妈,发现李妈妈也在竭力忍住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