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兄是当今天子,他的父亲是沧州节度使,他的大哥新升任了工部尚书,他不用那么上进,只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了;过于冒进,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好事。
慧雅细细想了想,觉得赵青说的话大有道理,便转移话题,问道:“阿青,穆远池呢?”
赵青抱起慧雅放在腿上,道:“他如今要做礼部尚书了。”
慧雅想了想,又问道:“元靖呢?听说他已经搬入了东厅,不会一直在咱们眼前晃悠吧?”
赵青凝视着慧雅,微微一笑:“慧雅,我自有办法,你等着瞧罢!”
赵青陪着慧雅又在涵翠苑住了两日,这才带着慧雅回了开封县衙。
县令大人回来,开封县衙的各级官吏在县尉元靖、县丞秦书宇等主事官吏的带领下出外迎接。
元靖的视线掠过前面骑马的赵青,直接落到了后面那顶青纱四人抬轿子上。
可惜轿帘低垂纹丝不动,轿夫直接抬着轿子往后宅去了。
赵青看到了元靖隐含失落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是丝毫不显。
如今穆远洋虽然登基为帝,可是穆远池一党依旧不可小觑,两派的斗争还在继续着。
对于穆远池一党的钱袋子元靖,赵青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暂且忍着,等合适之时再出手了。
赵青这次离开的时间颇久,积压了不少事务,便开始忙碌起来。
接下来的这几日,慧雅足不出户呆在内宅,日日看书写字赏花散步,从不见外客,也不出门。
元靖心中焦急,面上却平静无比,和秦书宇一起配合着赵青,把本职工作安排得甚是妥当。
这日赵青正与众官吏在外书房议事,小厮丁小五匆匆进来了:“禀大人,侯爷来了!”
众官吏皆知所谓的“侯爷”,便是新任工部尚书、定远侯赵琪,便纷纷笑着起身:“大人兄长来了,我等还是先回避吧!”
赵青情知哥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含笑送了众人出去,自去迎接大哥赵琪。
赵琪最近在官场春风得意,可是在家里却焦头烂额。
父亲赵岭临危受命,前往沧州赴任,把继母严氏及严氏生的一对儿女赵颖和赵勤留在了定远侯府。
这段时间,他的夫人尹氏与严氏及赵颖天天对掐,闹得家宅不安,他都没法在侯府呆了,天天寻借口留在衙门办事,政绩倒是颇为卓著。
如今八月十五中秋节将至,又到了合家团聚家族聚会之时,赵琪担心赵青到时候又不回去,这才提前过来劝说赵青。
赵青也不含糊。
他知道大哥最爱面子,自己不回去的话,无论怎么说作为一家之主,大哥的面子都不好看,便趁机开出了条件。
等赵琪把来意说明,赵青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大哥,母亲嫁妆中有现银五万两,我记得是存在东京长福记,现在还在长福记存着么?”
东京高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大周最大票号长福记的幕后老板正是大周天子,因此长福记生意一向稳当,一般人都会把巨额现银存入长福记。
穆夫人临终前留给赵青的财产中有一项便是白银五万两。
赵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方勉强道:“这笔银子……我不太清楚,等我回去问问你大嫂。”
赵青抬眼看向赵琪,表情寡淡:“大哥,先帝早把长福记交给了我十二哥。”
尹氏把穆夫人生前存入长福记的五万两白银全部取出,在外放高利贷,穆远洋一接管长福记,就把这件事问清楚了。
赵琪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尹氏已经吃下去的东西,要让她吐出来,简直是难如登天。
赵琪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若是开口,尹氏那疯狂的模样。
赵青淡淡道:“大哥,这笔银子,大嫂已经代管了十一年了……”
赵琪叹了口气,匆匆起身:“阿青,你等我的消息吧!”
赵青起身送大哥离去。
若是家族真的需要他付出,赵青愿意付出,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尹氏侵吞母亲留给他的遗产,还觉得理所当然。
尹氏正在和小严氏怄气,听丫鬟说侯爷回来了,也爱答不理的,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前段时间严英真过来做客,谁知她在侯府足足住了一个月,却根本不提离开的事,日日和赵颖混在一起。
严英真瞧着也是高贵端雅的大家闺秀,却一肚子坏水,昨日竟然怂恿着赵颖往尹氏独子赵子节房里安插美貌丫鬟。
这些事情都是尹氏先前在赵青那里做惯了的,如何能看不清楚?
她今天早上发现之后,便去把赵颖和严英真给讽刺了一顿,谁知小严氏护短,和她吵了起来。
尹氏这边人多势众,小严氏自然是大大地吃了亏。
谁知尹氏却更郁闷——明明是自己的家,却多了个继婆婆,真真让人难以畅意!
因此当赵琪提出要把母亲留给赵青的那五万两白银还回去时,尹氏不顾丫鬟婆子们都在场,当场暴跳起来:“赵青孙氏倒是想得美!银子是婆婆的嫁妆,你是嫡长子我是嫡长媳,凭什么把银子给他们?”
赵琪忍住气道:“那是母亲留给阿青的——”
“那是母亲偏心!”尹氏高声嚷了起来,“这世上哪有这么偏心的母亲!我偏不给,赵青和孙氏又能把我怎么样?我就不给!”
那些银子都借出去了,让她怎么收回来?她就是赖定了!
紫菊忙示意众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
素蓁立在廊下,听着里面的动静,思索着如何把这些消息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