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栀栀双手放到脸上搓了几下,跺了跺脚,道:“好呀好呀!”外面真的太冷了,连她这样耐寒的人都觉得冷,姨母自然觉得更冷了,还是回去吧!
景秀见状,细长的眼睛中漾过一丝笑意,轻轻一摆手,躬身请尚夫人和李栀栀先行:“夫人、姑娘请!”
李栀栀好奇地看着他:“景秀,你会一直留在府里么?”
景秀垂下眼帘道:“禀姑娘,公子命我护卫夫人和姑娘。”
李栀栀眼波流转瞅了尚夫人一眼,见她含笑看着自己,便微微一笑道:“那我陪着姨母出去逛街呢?”
景秀嘴角微翘:“那我就带着人护送夫人和姑娘逛街!”
李栀栀闻言大喜,看向尚夫人:“姨母,明日陪我出去逛逛吧?”尚夫人虽然强颜欢笑,可是李栀栀知道她是怕自己担心,其实心中依旧积郁,因此故意如此,想陪着尚夫人出去散心。
尚夫人不忍拂了栀栀的好意,便笑着道:“好啊,明日我带你去兰雅衣舍看看!”
李栀栀挽着尚夫人的衣袖,娇憨道:“姨母,你得陪我逛逛书坊,我去买几本话本,回来读给您听!”
尚夫人扶着李栀栀慢慢往外走,笑吟吟道:“延庆坊兰雅衣舍旁就有一家紫荆书坊,里面书比较全,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李栀栀闻言答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姨母,兰雅衣舍附近有没有出名的酒楼?”
尚夫人见她跟个小馋猫似的,眯着眼笑了:“旁边就是郁金楼,咱们明日中午去郁金楼吧!”郁金楼是以鲁州海鲜为主,上次看样子栀栀吃得很香,再去一次也不错。
说罢,尚夫人抬眼看向景秀:“景秀,你明日准备一下,我和你们姑娘大概上午巳时出门;另外命人提前去郁金楼包个包间。”
景秀答了声“是”,此事算是定了下来。
听到尚夫人提郁金楼,李栀栀不由有些担心——她怕再遇到郑晓。
上次尚佳带她和尚夫人去郁金楼,尚佳和郑晓的对话她在包间里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见尚夫人情绪这么好,李栀栀不愿意让她不开心,便悄悄开解自己道:郑晓都病成那个模样了,外面下着雪,天还这么冷,他怎么可能出来呢!
这样一想,李栀栀便一点都不怕了,开开心心陪着尚夫人去内院正房西边的小花园看梅花去了。
李栀栀不知道的是,郑晓这病虽然怕冷,但是更怕闷,所以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可是郑晓在室内闷得胸口疼,一定会冒雪出去散步或者坐着暖轿逛一逛的。
郑晓如今正式调回京城,重新回了礼部。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郑晓调往宛州前,担任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在宛州任上呆了几个月之后,郑晓又调回京城,摇身一变,成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虽然官居正三品礼部侍郎,可是郑晓并没有日理万机的体力,所以他还是把政务都交给了亲信负责,而自己则是隔三差五过去点个卯。
大年初二,郑太师府自然是客似云来忙碌得很。这些客人中一部分人是郑太师的客人,前来拜谒巴结郑太师;一部分是穆氏皇族,与郑夫人穆氏联络有亲,彼此往来不绝,整个过年期间太师府都繁华忙碌到了不堪的地步。
郑晓实在难觅净土,便找茬和他娘吵了一架,吓得他爹娘屁滚尿流,生怕他发了病,只好同意郑晓去延庆坊郁金楼后面那个小宅子居住。
大年初三早上,郑太师两口子恭而敬之地郑晓送到了延庆坊郁金楼后面那个小宅子,又依依不舍地与儿子话别了半日,这才叹息着相携而去——他们夫妻俩把郑晓当成宝,可惜郑晓久病在床脾气古怪,远不得近不得,因此朝中煊赫一时的郑太师和府中说一不二的郑夫人都在病儿子面前化为了绕指柔。
父母离开之后,郑晓开着窗子倚在熏笼上看了半日雪,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有什么事情想要做,却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
郑晓探身从窗台上摆着的青花底琉璃花樽里拿出了一枝白梅,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一朵一朵地揉搓着娇嫩的白梅,让一瓣瓣的梅花纷纷落下。
他一边蹂=躏白梅,一边有气无力地问一边静立侍候的怀真:“我总觉得心里有事,却想不起来……”
话音未落,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怀真一边抚着他细瘦到弱不胜衣地步的脊背,一边猜测道:“公子,是不是思念青山道长了?”
郑晓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恹恹道:“谁想那老道了。”
怀英比较了解自家公子,想起前日在郁金楼遇到了尚佳,他又从尚佳想到了尚佳那个娇娇嫩嫩却跑得飞快的小未婚妻,然后想起公子一向对那个美丽的小姑娘颇具兴趣,便试探着道:“公子,是不是……尚大人那个小未婚妻……”
郑晓当即豁然开朗,胸臆中那股烦闷之息顿时一扫而空:“嗯,就是她。”
他自言自语道:“好久没吓她了……”
怀英忍住笑,当即道:“公子,要不,属下带人去探一探那位李姑娘的行踪?”
郑晓懒洋洋道:“去吧,若是探得确切消息,我重重赏你。”
怀英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眼看着中午快到了,郑晓正在喝药,怀英大步走了回来,带着笑意道:“禀公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姑娘正陪着尚夫人在前面郁金楼三楼用膳呢!”<!--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