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与栀栀洗罢手,相对坐了下来,开始用饭。
佳音侍候尚佳多年,见一切妥当,便给明珠和小樱使了个眼色,都退到了后堂门外的小院中候着。
待侍候的人都出去了,栀栀这才问尚佳:“阿佳哥哥,今日你中午能回来用饭么?”
尚佳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用饭,听到她说话,想了想,道:“我要和宁大人一起去巡视北边的屯田,回来的话怕是晚上了,午饭和晚饭你都自己用吧!”
栀栀见他和自己说话,可是眼睛都不抬,便撒娇道:“阿佳哥哥,你怎么不看我?”
尚佳有些错愕,忙抬眼看她,以示自己并不是故意不看她。
栀栀见他这么老实,不由左手支颐笑了。
尚佳见栀栀笑靥如花,两颊的小梨涡时隐时现,可爱得紧,不由想起了昨夜的旖旎情景,当下脸便又有些热,忙低下了头,专心用饭。
用罢饭漱口罢,尚佳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忙转身看向栀栀:“栀栀,今日乔迁,怕是有女客要来见你。随你高兴,想见谁就见,不想见不要勉强!”
他是从二品的沧州路节度使,他的妻子是朝廷敕封的诰命夫人,整个沧州道,再没有比栀栀地位更高的女子了,因此栀栀就算是任性一些,也没什么。
栀栀闻言笑了:“阿佳哥哥,我晓得了!”
尚佳见她小脸晶莹看着自己,眼中盛满笑意,心中也是欢喜,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偏偏不想挪脚,他怔怔站在那里看着栀栀,总觉得还有别的话要对栀栀说。
见尚佳也不说走,只是看着自己,栀栀有些诧异,走了过去问道:“阿佳哥哥,还有什么事?”
尚佳垂下眼帘想了想,道:“我怕有人给你送的礼物过于贵重,所以给你的帖子信件我都让先送到前面外书房,交给孙先生过一遍。孙先生如果不陪我出去,都在那里的。你有不懂的事情就去问他。”
其实他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担心像叶真这样的纨绔子弟通过书信引诱栀栀,因此才特地交代了孙先生,如果自己在家的话,这些都由他自己替栀栀审一遍;如果他不在家,就让孙先生替他筛选一遍,免得不该栀栀见的东西到了栀栀手中。
昨日搬家,就连孙诗雨也带着侍候的小厮搬到了东偏院中的一个小院子;而他其余的谋士,也都搬到了东偏院别的小院子。
栀栀点了点头,抬眼看着尚佳,看尚佳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尚佳搜肠刮肚想了半日,觉得好像没什么话要交代了,可是就是舍不得离开,他朝四周看了看,见侍候的人都没进来,便鼓足勇气抱住栀栀吻了下去。
栀栀:“……”
不知过了多久,尚佳这才松开了栀栀。
他凝视着栀栀泛着绯色的脸,又交代了一句:“今日别饮酒了!”
栀栀:“……”
见尚佳一直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栀栀只得心不甘情不愿道:“知道了。”
尚佳见她这样桀骜不驯,忍不住俯身凑到栀栀耳畔,低声道:“我晚上回来,若是发现你再饮了酒,我——”
他的热气喷在栀栀耳朵上,令栀栀有些心跳加速,她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阿佳哥哥,就算我非要饮酒了,你能把我怎么办?”
尚佳:“……我……我把你……”
那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得转身就走。
玉明和春分谷雨跟着尚佳出去了。
小樱带着明珠进来收拾。
送走尚佳之后,栀栀心跳依旧很快,她抚着热热的唇,在黄花梨圈椅中坐了下来,默默地想着心事。
想到昨夜尚佳磕磕巴巴说的那句——“我……我们都饮酒了……万一……万一生出傻孩子……”——栀栀的脸渐渐又红了,索性端起小几上的茶盏,饮了一口里面的凉茶,以让自己的平静一些。
见栀栀坐在那里只是端着凉茶发呆,小樱便笑着道:“夫人,给您重新再沏杯茶吧?”
栀栀顿时如梦方醒,忙笑道:“不用了,我略喝一口尝尝罢了!”
因为心里不静,栀栀索性带了小樱和明珠到后面大花园散步去了。
她们正在后花园摘花,小厮清明抱着一摞帖子跑了过来:“夫人,这是孙先生让给您送来的。孙先生已经给您选过了,这是您可以见的,孙先生说让夫人您自己再看看想见哪个不见哪个。”
按照大人的安排,所有来见夫人的帖子都是先送到外书房,大人若是不在家,便先由孙先生过滤一遍,选出夫人可以见的,然后才送到夫人这里来。
栀栀拿过帖子翻了翻,发现都是些官员眷属,她全都没有印象,只有一个是沧州知府夫人宁氏,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思索片刻后,栀栀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宁氏便是小结巴叶真的母亲叶夫人。
栀栀立在一丛正盛开的月季花前,理智和好奇心开始剧烈交战,交战的结果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她笑嘻嘻道:“既然孙先生已经选过了,那我今日都见吧!”
叶真好不容易避开了他爹的耳目,正躲在内书房里给李栀栀写信。
他自然知道李栀栀已经嫁给了沧州路节度使尚佳,如今也来到了沧州,正住在沧州城外原先闫家的庄园内。
叶真觉得自己喜欢了李栀栀好几年,如今李栀栀嫁为人妇,他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一见李栀栀,为这段恋情做一个最后的告别。